17 墨晔爹爹的秘密(上)
她恨之入骨,回头冲着朝她傻笑的墨晔努目。她看错了!这个人不仅不傻,而且聪明得很!
“你到底想怎么样?”她压低声音问。
墨晔咧嘴笑,折扇啪地一挥,扇得自个儿鬓发直飘。他说:“小妖怪,本王从湖眉废墟堆里把你挖出来, 可是你的再生父母,要你啼声爹爹不亏待你吧?”
“当了你的女儿后呢?”想虚晃过去,没门哼哼。
“当了女儿爹爹负责维护你啊,”墨晔拉着她压低声音说,“本王护着你,谁敢抓你去火烧?只要乖女儿 你帮爹爹挡了那个恐惧的女人……”
“……”原来居然是抓她来当拖油瓶让人家姑外家知难而进?
墨晔一看她脸色开始松动,马上加大火候:“深深哪,这交易很划算的……爹爹负责你吃喝玩乐摸爬滚打 横行乡里,你只要帮爹爹挡了那个可怕的女人就行了~”
看着墨晔一副盘算耍赖到底的模样,叶深深只觉得越来越没有力量,越来越百口莫辩,到最后重重地叹了 一口气,让步了。有个白吃白住的地方也不错。
“为什么选我?”看他才二十八九不到而立的模样,怎么看都是找个三四岁的孩子比拟可托 点吧?
墨晔贼头贼脑地说:“你是妖怪嘛,皇族争斗确定伤不了你。要是是个一般人家的孩子,我怕会伤及无辜 。”
“……”
“走吧走吧~”
墨晔二话不说摸摸她的脑袋,拉起她的胳膊就往里走,边走边吆喝:“从今往后,深深就是我荣亲王府里 的小姐!都给本王记住了,不然通通拖出去打!”
此等架势,就算十个叶深深也对抗不了。
就这样,一路给墨晔拽着,叶深深趔趔趄趄进了荣亲王府。王府里面风景之豪华虽然她早就有了底,但是 真见到了还是被吓了一跳。难怪人人都卯足了劲儿往上爬当官,荣亲王府就是比起离清的狐王殿还要奢华上好几分 。
墨晔见她发呆的模样嘿嘿一笑,谄谀地凑近摸摸她的脸:“女儿哇……你爱什么就拿什么,爹爹啥都缺就 是不缺奇珍奇宝~固然你是个妖怪,可能手一挥就可以变出来……”
墨晔的手一直在她脸上,一会儿捏捏她头发一会儿摸她脸蛋。照叶深深的性格,要是换了别人敢怎么轻薄 她,她早就一拳打从前了。只是墨晔的眼里没有半分猥亵的意思,只有自己看就可以看得出来,他那压根就是摸小 猫小狗满眼爱意的眼神……他压根没把她当人看。她捏了捏拳头,对上他发亮的眼睛,还是打不下手 。
“妖怪?”
叶深深总算注意到了他一直口口声声说她是妖怪,虽然她确实是从蛋里面孵出来的没错,但是她现在这副 模样,从头到脚跟平凡人没有不同的地方啊,墨晔却一口一个妖怪,这是怎么回事?
墨晔点拍板,满眼的莫名其妙。
“你怎么知道我是妖?”
她自己都还不知道自己毕竟是个什么东西呢,他怎么那么断定地喊她妖怪?
墨晔谄谀地笑了笑,有点不好意思地启齿:“本王平时除了打仗之外没什么喜好,单单有个收集奇珍异兽 奇花异草的爱好。这次听说边疆的湖眉山倒了一大块,就问陛下要了去查看的灾情的义务。嘿嘿,湖眉山自古就是 仙山妖山的说法都有,本王就想去捞个仙兽妖兽魔兽什么……然后就在山脚下捡到了你,连忙就装怀里跑回客栈了 。”
“装怀里?!”叶深深嘴角抽搐了,不是该是抱怀里么?
墨晔咧嘴笑,伸手比划出一个圆圈:“当时你就那么点大,翅膀都耷拉着,伤得挺重大,我就把你抱回客 栈了。没想到你在床上躺了一天,第二天居然变成了人。要不是我前一天闲来无事在你的头发上绑了根小红绳,我 还真以为是有人掉包了我的宝贝。”
本来想着捡个妖兽回家就已经够他乐半天了,没想到可以捡到妖怪,差点没立刻摆架回府大 宴三天。
喀吧――
叶深深最最粗的那根神经崩断了,她的脑海里只剩下一句话,一直反重复复纠缠着飘荡着围绕着――翅膀 都耷拉着,翅膀都耷拉着,翅膀都耷拉着……
她忍气吞声,一把揪过墨晔的衣襟吼:“你给我说清楚!!”
一声咆哮,绕梁三日,自此,荣亲王的宝贝算是住下了,名义上是女儿,实则……
***
在荣亲王府涵养了三四天好后,叶深深终于忍不住上街了。
依据墨晔爹爹的说法,他捡到她时是个不著名的鸟,后来才变成了人。这没关系,反正她也早就有了是妖 的自知之明,问题是他居然真把她当宠物来养。怎么说她名义上也是他荣亲王的女儿,是个人,他今天早上居然缠 着她变鸟好带出去跟丞相家的利嘴八哥比聪慧!
于是乎,她一气之下跑出门散心了。
朱墨是个富强的国家,但看这都城的繁华水平就可以估计得出来。
这还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上街,确切地说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多活生生的畸形人。顿时叶深深豪情磅 礴,想着湖眉山上一群狐狸都当她死了,而她可以从此无拘无束在人间逍遥啦……再也不用去理睬那群死狐狸哼哼 。
只是不知道……玄歆的伤怎么样。――混蛋想这些干嘛!
叶深深皱着眉头敲了敲自己的脑袋,忽然被不远处围着的一堆人吸引去了留神力。前面好像是间酒楼,有 淡淡的酒香从里面飘散开来,沁人肺腑。这股酒香跟寻常的酒不同,她好像在哪里闻到过。
“来来来,都来看看啊,仙山湖眉上采下来的传说中的昙莲花酿的酒啊,百年难得一见的啊 。”
酒楼里传出的叫卖声彻彻底底地把叶深深吸引了过去,拨开层层围观的人挤到了前面。在酒楼里面的叫卖 的是个掌柜模样的人,手里拿着一个酒坛子,正一脚踏在桌子上吹得口水直冒:
“家喻户晓,这昙莲花啊长在湖眉山顶,可湖眉山上地形奇怪,至今还没人顺利上得了山顶过。要不是前 两天山上塌陷,咱小老百姓可是一辈子都见不到这个传说中的永生之花啊!喝了可是延年益寿百病全 无啊!”
叶深深听得有些抽搐:湖眉山的昙莲花,那英俊得诡异的花还可以吃?会不会中毒啊……
“哟,这位小姑娘看起来好像不信的样子嘛。”卖酒的男人吹胡子瞪眼,啪地一拍桌子。
叶深深诚实摇头:“不信,这是昙莲花吗?我见过昙莲花,你拿出本来的花来我就认得。”都酿成水了还 怎么看得出来是什么东西酿的。
“小姑娘你怎么这么不讲情理!”男人火了,从酒楼里面取了个碗砸到桌上,从酒坛里倒出一碗酒来,“ 你不信,喝喝看!”
“……不要。”
“喝!”
“不要!”
开什么玩笑,喝那个东西,万一死人怎么办?
“我看你是成心来捣蛋的!来人,捉住她给她点教训!”
男人一挥手,酒馆里面一群打杂模样的男人就团团围了上来。叶深深看得后背直冒冷汗,干 笑着撤退。
“有、有话好说嘛嘿嘿……”
“没什么好说的!给我打!”
……
……
混蛋。
“老板……有事好磋商嘛嘿嘿……”
“没得商量!”
“啊!!”
叶深深第一次出门上街,下场堪称是悲惨至极。正当她撩起袖子打算好好干一场时,声后一声带着怒意的 声音传了过来。那个声音说:“本王的女儿也没得商量?”
一霎时,她简直忍不住泪流满面了,这声音她这三四天来烦逝世了,当初听起来却亲热得让她泪流满面, 墨晔爹爹!
卖酒的男人回首见了一派英武的墨晔吓得脸都白了,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:“王、王爷?!这个 小姑娘是您的……小的错了,小的该死!”
“哼!”
墨晔一声冷哼,酒馆里的百姓跪了一地。
“女儿,跟为父回家!”墨晔的气味微微不稳,仿佛是赶得很急。
“嗯……”叶深深含泪仰头:他是为了她不见了才急得到处寻找么?
“跟为父解决那个恶女人去!”
“……”
原来,不是他善意,只是用她的时候到了。
……
17 墨晔爹爹的机密(下)
到朱墨的第一天,莫名其妙涌现了个爹爹,然后被坑蒙拐骗到了荣亲王府。
到朱墨的第二天,胭脂眉笔腮红学上妆,结果被鉴定为没有禀赋。
到朱墨的第三天,诗词歌赋琴棋字画样样试,师傅说这孩子还是打架利索些。
到朱墨的第四天,酒馆管闲事,被恫吓,险些被打,然后被墨晔爹爹救下。
朱墨的生涯呵……
“乖女儿你在嘀咕些什么?”墨晔见一路上叶深深都在嘀嘀咕咕,忍不住问。
叶深深叹了口吻:“没事。”
“乖女儿哇~”墨晔忽然感叹起来,“你不是妖怪吗?怎么会被些个地痞地头蛇欺侮呢?哎。”他捶胸顿 足,一副儿大不成器的模样,“我拉你当女儿,就是想你去凑合那个恶女人啊!”言下之意就是:你这个妖怪这么 这么不争气啊!!
叶深深白眼。
这个捡回来的爹爹,传说中的威震四方的荣亲王,居然是这副样子。一开端以为他是个深藏不露的阴险君 子,相处了之后才发明,他压根就是个惹、事、精!他是开国元勋,老天子为了保山河社稷革去了他的将军职位, 封了他一个清闲的王爷做。原来他大可以安循分分吃喝玩乐歌舞升平,却不知好歹地去招惹了老皇帝的法宝女儿, 成果人家一个公主死活要下嫁给他,他却避她如蛇蝎。最后被逼得没措施,居然想出了拐个女儿来当挡箭牌这阴险 招。而她叶深深,不巧是他白叟家选中的“最强盛的女儿”。
“谁让你去招引人家的。”活该。
墨晔哭丧起脸,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容貌,他说:“你爹爹打了半辈子仗老了想过些安闲日子轻易么,当 初逛青楼的时候也没想过那个恶女人居然会女扮男装逛青楼啊。女扮男装也就算了,要害是扮得还不像啊!你爹爹 不就喝多了点,认为她是楼里那个姑娘玩的新颖玩意儿,就、就轻薄了一下子嘛……”酒醒后他还想着大不了被抄 家贬为百姓就了事了,没想到竟然被那个公主给缠上了,这才想起了带个拖油瓶让人家自动让步的主 张。
老了?他这模样算老?
叶深深切实忍不住白了他一眼:“墨晔爹爹啊,你到底几岁?”
“三十有五。”
“……”妖精,相对是妖精!这副模样怎么看怎么只有个二十八九岁,居然三十五了?
“我跟你娘相识在十七岁,十八有了你。”墨晔笑眯眯。
“你……”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!
叶深深才想好好辩论,目光却不经意扫到了街头一脚,登时整个身子像是被定住了个别转动 不了了。
街角行着个轿子。正派夏日,轿子是敞开的座椅款式,顶上悬着垂纱,隐模糊约见得到里面的人影。里面 的人倒是很惬意地倚靠着,身影让她熟习得心慌。
一阵风吹过,吹起了轿子上的垂纱,有那么一瞬间,轿中人的脸在一瞬间露了出来,又马上被遮蔽住了。 但这短短一瞬间对叶深深来说就足够了,她终于看清了那个人的脸,腿脚都忍不住战栗了,倏地后退 。
那个人是――少紫。
她不会认错的,他化成了灰她都认得。那个人几天前才把她从湖眉的万丈深渊中扔下去,封印那灼烧所有 的热度她现在都闭上眼清楚地感到到,那种烫得整个人会化掉一样的苦楚……全是拜他所赐,少紫!
她今天不冲上去把他掐死她就不叫叶深深!!
“女儿你怎么了?”
墨晔发现了她的异样,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,看到坐在肩舆里的人神色一边,拉起她就走。
“你干嘛?”
叶深深回头就看到了墨晔一副大敌降临的模样,不解,被他拽了几步又不情愿地回头去看少紫,想摆脱他 的手冲上去。最最直接的结果是――啪――脑袋上墨晔狠狠一记脑瓜。
“快走!”
好不容易见不到少紫了,墨晔才缓下了脚步,大口大口地喘气,又是捶腰又是揉肩。
叶深深看着有些歉意,主动凑了上去替他捶捶背。顿时墨晔眼睛闪闪发光,眼里写着大大的三个字:乖女 儿。
“为什么要跑?”叶深深奇异地问。她还没跑呢,他担什么心?
“那个是新上任的国师。陛下前两天上郊外打猎,碰着妖怪作乱,刚才那个男人救了陛下。听说他十分善 于辨识妖精,捉妖杀妖更是一抓一个准,宝贝女儿你被他看见了还有命?”
“国师?”
叶深深呆呆傻傻看着来时的方向,百思不得其解,他少紫一个狐狸精,怎么就成了人家国师。只是她还来 不及仔仔细细想个清楚,就被墨晔连拖带拽地地拖到了王府门口。
墨晔向来自视威震四方无人敢犯,荣亲王府素日里只有几个家丁看门。此刻居然在门口整整洁齐站了一排 铁甲的侍卫,架势之大,让叶深深起了怯场的动机,只是还来不迭实行就给墨晔逮了个正着。只好乖乖跟着他进了 门,沿着窄窄的花园小径往后园走。
这芳草萋萋,柳枝依依,亭台楼阁,花草芳香,一看就是个人约傍晚后的好去处。加上到了后园,那密密 麻麻的保卫都纷纭不见了踪迹,叶深深不怀好意地看了一眼:嘿嘿,来见人家公主吧?
墨晔狠狠回瞪她一眼:不孝女,幸灾乐祸!
“墨晔爹爹,你约会总不至于拉上我吧?”她退后一步划清界线。
墨晔一把拽住,干笑:“女、儿、哇,你不要告知爹爹你不打算负责了。”
“怎么会呢,爹、爹。”
合法两个人你来我往不可开交的时候,一声清脆的声音从不远处的亭子里传了出来。随后叶深深就发现, 有那么一瞬间,墨晔的脸生硬了,像是木头人一样地转过身,冲着亭子方向挤出个干笑:“公主有礼 了……”
果然是那个公主?嘿嘿~叶深深坐视不救地瞟了亭子一眼,嘴角才扬起的笑立刻随之僵住了。凝滞地看了 亭子里的人许久,终于忍不住万分同情地看了墨晔一眼,随着他一起僵直。
在这呆滞的空挡里,她总共总结出了三件事:一,亭子里是个女人;二,亭子里是个公主;三,亭子里的 ……是个不怎么像女人的女人不像公主的公主。
宫主叫墨采薇,这她早就知道。这几天来每当墨晔爹爹提起这个公主的时候,她脑袋里面主动代入的都是 个我见犹怜娇柔万分的大丽人儿,现在一看原来是她懂得错了,不是紫薇花一样的女人,不是墨采薇 是莫采薇啊!
那公主剑眉,方脸,不着脂粉,不梳发髻,简简略单找了几根彩绳把头发绑了。穿的是粗布质地的麻衣, 脚上踩着爽沾满泥浆的鞋,背上是一把大刀,
christian louboutin cheap。一见墨晔,她脸上顿时笑开了花,直冲他而来,脚下生风。
……这哪里是个公主啊!!
叶深深忍不住拽了拽墨晔的衣角,偷偷压低声音说:“墨晔爹爹,你这样都会认错来调戏?你的目光咳咳 ……”
墨晔瞪眼:“说了为父当时喝醉了!”
“晔哥哥……”公主毕竟还是靠近了。
墨晔一个激灵,咳嗽了几声,终究还是哈腰行礼,捎带着把叶深深也拽了下去,狠狠掐了一 把她的手段。
“咳咳,公主,您可以直呼墨晔名字,或者不厌弃的话可以跟着其余皇子一样,叫臣一声皇 叔……”
公主把眼一横:“我不要,反正晔哥哥是册封的王爷又不是亲叔叔,等本公主嫁了你还是得叫晔哥哥。晔 哥哥……”
“公主……”求求你饶了我吧!!
墨晔一发抖,手上的力道重了几分,直接导致的是一直憋着笑的叶深深终于破了功,噗哧一 声笑了出来。
“你是谁?”墨采薇斜眼。
敢情她这才注意到她?叶深深咧嘴笑笑,点了点墨晔。墨晔如释重负两眼放光,赶快把她拽到了眼前,继 而往公主面前一推,再抬头时已经是一副泫然泪下的表情。
“公主,这个是小女墨深深。”
“晔哥哥,你怎么多出了个女儿?”公主大惊。
墨晔扭头抹了一把辛酸泪,颤抖着伸出手抚上叶深深的脸颊:“想当年,臣年年幼无知,十七那年与她娘 私定了毕生。后来因为两家人反对,她娘怀着她跑了,我不知情,以为是她娘负心,伤心欲绝之际恰逢朱墨与青云 征战,就参了军上了战场。一晃就是十多年啊!现在我军功成,陛下厚爱还封了我个王爷做,我回到都城才知道她 娘当初是怀着她分开我的。再去寻找……早就才子无处寻啊……只找到了这唯一的血脉。臣自发亏欠她们母女太多 ,这辈子只求与女儿相伴,别无所求了……”
“爹爹……”
“女儿……”
……
“晔哥哥,没想到你是这么个至情的人,我果然没有看错人!”
嘎?
墨晔呆住,叶深深的嘴巴半天没有合上。
墨采薇无穷怜爱地摸了摸叶深深的脑袋:“深深,我当了你的娘必定疼你。”
“……”
“咱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。”
“……公主妹妹,我觉得我们的年纪不大合适当母女……”这个公主丑归丑,年事倒很小啊 ……
“是啊是啊!”墨晔赶紧插话,“公主你想想……”
“不必想了!本公主决议了!”
墨晔:“……”
叶深深:“……”
天、亡墨晔……
墨晔呆呆站着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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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在,这场约会并没有持续多久,因为家丁忽然来报,说国师他上门了。
18 狐狸国师(上)
朱墨人人都知道,国里新来了一个国师,不仅擅辩妖精法力无边,而且长得跟画里出来似的,一时间申明 鹊起。而荣亲王墨晔与采薇公主的姻缘也是他卜算的,据说是“天作之合”。于此,这荣亲王啊,可以说是把这新 国师记恨到了骨子里,而这国师今天居然自个儿送上门来了。
“乖女儿,你一个女儿家可别给来历不明的生疏男人看去了,进屋去。”
“哦,好。”
无论来的是不是少紫,叶深深也不想现在跟他打上照面。既然墨晔发话了,她天然乐得少惹麻烦,揶揄地 看了一眼原地站着目光炽热的采薇公主,在国师走到后园之前进了后园的别院里。说来也巧,别院的院子虽然是个 独立的小院,但是院门正好对着墨晔所在的亭子,窗户又正好对着门,这样一来,她在里面打开一丝儿窗户缝,就 可以看到亭子里产生的事情。两边隔得不远,只要竖着耳朵仔细听,还是可以模摸糊糊听到亭子里的 人声。
叶深深一走,墨晔第一个反映是畏畏缩缩看了墨采薇一眼,随后理了理被他静静揪得有些混 乱的衣服,
cheap ghd,咳嗽了几声。墨采薇娇柔一笑,倚进了墨晔的怀里。有那么一小会儿,在房子里偷看的叶深深感到,她的墨晔爹 爹可怜的脊背一瞬间绷直了,他纤瘦的身影风一吹就能够顺风倒下,尘土飞腾。
再而后,该来的终于来了。
叶深深隔着窄窄的门缝,首先看到的是一个白色的身影渐渐走来。那个身影好像一点也不心急,一步一步 ,衣袂飘扬,长长的衣摆拖在园子里的白玉石铺成的小径上,划过碧绿的草芽。
墨晔显著是等得不耐心了,领先两步朝他行了个礼,换来那个国师迷眼一笑。
叶深深在屋子里看得直磨牙:混蛋,装什么斯文!
屋外亭子上,演出的戏码倒是高雅得很:
墨晔弯腰行了个礼,问道:“不知国师大驾光顾,微臣有失远迎,失敬失敬。”
国师笑得眼睫弯弯,轻声说:“朱墨国师不受官品,王爷多礼了。”
“得国师关照,替微臣指引天定姻缘,微臣天然是要大礼相待的。”要不是你乱点鸳鸯谱,我哪里会那么 麻烦!
“姻缘天注定,我不外是成人之美,为朱墨多凑上一对天作之合,王爷毋庸多礼。”
“……”你、狠!
“嗯?王爷似乎有话想说?”
“嘿,微臣只是想问,国师远道而来,有何贵干?”墨晔的话说得是客气得很,只惋惜不大会粉饰表情,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,他脸上大咧咧写着: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本王砍了你!
只可惜这招好像对国师不论用,他不以为然,状似不经意地朝别院里瞥了一眼。
叶深深在屋子里面侧着脑袋贴着窗户听国师与墨晔你来我往,脸早就憋笑憋得通红,被他溘然看了一眼, 却忽然浑身发凉。如果刚才她还看得不大清楚的话,那方才他一回头的空挡里,她彻彻底底看清了他,那张精巧得 不行的脸,还有那时时刻刻都好像在笑的眉眼,除了少紫还能有谁呢?那个在湖眉断崖上巧笑威胁的少紫,那个在 幻境里呜咽的少紫,那个……把她活生生往火坑推的少紫。
“谁!”
国师冷颜,不知道使了什么步伐,一下子进了别院,手一挥,啪――别院里面的窗被翻开了 。
“啊――”很不巧地,砸中了某个偷听得不亦乐乎的某人鼻子。
两个人,四只眼睛,一双眼眼带桃花眯着笑,一双眼红红肿肿发抖得不行,最后由叶深深的一声嘶吼攻破 了僵局:“爹爹!!”救命啊!!!
“你是?”国师漠然一笑,问得风淡云轻。
“我……”叶深深一下子反响不过来,呆滞地看着他的眼。少紫,他不认得她?
“他是本王的女儿。”症结时刻,墨晔走了过来,毫不客气地插到了两个人中间,挡住了国师的视线:“ 国师,你再看的话,小女怕是要不好心思了。
“爹爹~”叶深深立即会心,
gucci bags,隔着窗户把脑袋往墨晔肩上一靠,娇羞地躲开了国师的视线。
国师没有谈话,只是站着原地浅微笑着,不留余地。
也只有叶深深自己知道,她的心跳已经纷乱得不行了。少紫,他知道了她没死,怎么办?他会不会……不 行,这时候打死都不能露出破绽!
“国师,你到晔哥哥府上来有什么事?”关键关头,墨采薇夹了进来。
“陛下下个月寿宴,举国欢庆,我夜观星象发现这荣亲王府祥云覆盖,特来看看。”
“真的?”墨采薇大喜,“那一定是我要嫁给晔哥哥的事情被老天爷知道啦~嗯……本日气象正好,国师 整日闷在请神殿里怕是闷坏了,不如我们去远足?”
额……
叶深深与墨晔无奈地抬头对望一眼,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了失望。所幸国师没有这个兴趣,他微微笑了笑, 退了几步行礼说:“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置,不能陪公主与王爷游玩了。”再一抬头,对上叶深深的眼,眼睫都眯了 起来,他说,“王爷好福分,小姐好样貌,一定大富大贵毕生衣食无忧啊。”
“嘿嘿,承蒙褒奖。”墨晔扬眉笑。
只有叶深深在原地腿都发软了。
他这么说到底什么意思?他……不记得她还是伪装不记得?
在湖眉的时候,她没有梳妆的习惯,衣服也穿的是湖眉山上一致得不行的白色纱衣,实在到了王府这几天 ,她的打扮是天地之别的。第一次照镜子,她自个儿都愣了半天,如果……如果硬要说他认不出来或者罗唆他不是 少紫的话……
“既然国师有事,本王就未几留了。”
墨晔瘪瘪嘴,躬身行礼――是个人都看得出来,自家女儿很怕那个国师,那个国师都把他家深深吓得颤抖 了,当爹的不就是要在这时候出头么。什么国师,不就是卖假符的羽士嘛。
轰隆隆――青天白日里起了个响雷。
战功显赫的墨晔大将军很没骨气地打了个暗斗,不可相信地抬头看了眼白云飘飘日光亮媚的 天空,哆嗦。
国师嘴角勾起一抹笑,把袖子一甩飘然而去。叶深深埋头在墨晔的肩膀上偷偷看,眼睁睁看着他都快走出 花园了又回过了头,才缓缓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。
“干嘛?!”墨晔出头:想调戏我家女儿不成?!
国师回头笑了笑,清声道:“三天后是朱墨的请神节,我看小姐气色不佳,最好不要出门。”说罢就再没 回头,离开了后园。
后园里,又只剩下三个人,只是氛围好像发生了一丝丝奇怪的变更。墨晔照旧是汗涔涔地看着墨采薇,墨 采薇却饶有兴致地看着叶深深,看着看着忽而挤出个笑来,害叶深深打了个冷颤。
“女儿,你说,我长得怎么样?”公主提问了。
“……我不是你女儿……”
“我长得怎么样嘛……为什么那个国师就看你都不看本公主?”
“……由于公主你已经看上我爹爹……嗷――”
嚎叫的起因无他,源自墨晔爹爹掐在她腰上的手。
“可、可我还没嫁嘛。”
“公主说的是,”墨晔两眼放光,“微臣老了,哪里配得上公主,公主花容月貌,也只有国师般宛若天人 的佳人才干配得起啊。”
轰隆隆――
“……”
“……”
“……”
一场浩劫,公主称心如意地回宫了,剩下两个精疲力尽的人瘫软在花园里。
“停止了……”叶深深语。
“一次罢了。”墨晔语。
“……”
***
再接下来,天气就泛黑了。
墨晔爹爹家的饭菜丰富得很,那天晚上叶深深却意当地没有大快朵颐。她正很尽力地咬着筷子斟酌着一件 事,一件不知道缠着墨晔爹爹能不能胜利的事情。
墨晔瞥了她一眼,对她脸上露得太白的意思翻了个白眼:“不行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朱墨的请神节请的是神!”墨晔一个脑袋瓜子砸了上去,“你一个小妖怪去凑什么热烈?等着被人烤啊 ?”
“我带足侍卫,然后把爹爹你的什么令牌挂脖子上。”叶深深笑嘻嘻地倡议,这朱墨海内,谁不知道他荣 亲王的大名?谁敢抓她?
“那……”墨晔的意志显明松动了,半晌憋出一句:“那万一那个恶女人到府里来……”
“那我破刻赶回来~不会让爹爹你被公主给蹭了豆腐去~”
典范的得了廉价还卖乖。
到朱墨的第四天,遇见了那个不知道是不是少紫的国师。
于此叶深深下的定语是:孽、缘。
既然是孽缘,她就一定要去搞个清晰,如果他不是少紫,那就算了,如果是……她非咬死他,拔光他的毛 不可!
18 狐狸国师(下)
风闻说,朱墨的祖上出了个仙人,这个仙人啊每隔三年就会来临一次,呈现在朱墨都城里最为繁荣的街上 的请神台上,为黎民祈福。那时候漫天的繁星都会隐没,月亮也会消散不见,整个街上独一的光明就是每个人手里 提着的花灯。传说,当花灯汇聚成河流一样的时候,那个几百年前的仙人就会被激动,从天高低凡来 。
对叶深深来说,这次请神节课不是来看神的,她是来看狐狸精的,确实的说,是看那个不知道是不是国师 的国师跳大神的。只要想到那个人顶着少紫的脸,光着脚丫子,在头上系跟红纱,光着膀子跳大神,她就忍不住想 笑,笑得眼泪都出来了。她手里的灯本来就颤颤巍巍的,被她甩啊甩,噗嗤一声撞到了路上的小摊, 灭了。
照理,请神节上被灭了灯可不是什么好兆头,但她叶深深又不是朱墨的庶民,做作不信这个邪。假如老天 爷可以给她个机遇让时光倒流的话,半个时刻后的叶深深会穿梭到半个时辰前灯还没灭的时候,揪着她的耳朵大吼 一声:你给我当心点!让它灭了就完了!
时间不可能倒流,她命中注定会发生之后的那些个让她恨得牙痒痒的事情。
***
街上的人每个手里都提着一盏小小的花灯,灯纸同一用红色的砂纸糊的,在黑夜里会集成了一条长长的小 溪,一路蔓延着看不到止境。
叶深深很懊悔没有带个家丁出来,而是仗着自己记性不错不会迷路偷偷溜出来的,到了这会儿她才确信, 在这个只有灯光与人流,其他一切都看不清的黑夜里,她很不信地,迷、路、了。
唯一能做的,就是沿着长长的人流灯流往前慢慢移动,走啊走,不知道过了多久,人流终于慢慢停止了下 来,匆匆地围成了一个圈。
叶深深个子矮,看不到人们围着的到底是个什么货色,就一直拼命往前挤啊挤,越往前,人越疏松,直到 一声惊呼打断了她起誓挤到最里面看个明白的过程。
那个声音是个妇女发出来的,尖利得刺痛耳膜,她尖声喊:“她的灯灭了!!!”
额?
叶深深一阵不安,谨严地抬头到处观望,然后眼睁睁看着那些个拿着灯的人把她围了个团团转,眼色诡异 。
“嘿嘿,那个……一不小心……”
“她的灯灭了,她就是今晚的灾星!来人,把她架到台上去!”
“喂喂喂,你们等――等一――下啊!!”
毫无意本地,她被几个大汉架到了人流中心。原来人群旁边是围着个很高的看台,上面架着个宏大的火盆 ,火盆里放着些个不着名草,明明只有稀稀少疏的几捆,却烧的异常茂盛。
――不会……又是……下锅被人当饭吧?
叶深深忍不住哆嗦,一看那几个架着她的人松开了手,她抓着机会就想往看台下跳,临到台边却停下了脚 步。
台下站着个人,白衣黑发,眼睫弯弯,对上她的眼光,他眯眼一笑。
……
少紫。
他那个眼神简而言之就是两个字:活该。
……
“他,”叶深深扯出一抹笑,用手点点台下笑得很欠打的人,“他没灯。”不是灯灭了,而是没灯,哼哼 。
“国师来了!”
人群中爆出一声欢呼。
少紫模样的国师抬眸一笑,微微松松跳上了神台。叶深深这才想起,他这次可是请神的主角,跳大神来的 !
“不会要煮你下锅,”国师眯着眼笑,“这个只是个典礼,你只要站着好了。”
“少、少紫?”
每一个轻微的动作,甚至一次微笑的弧度,能这么狐狸的除了少紫她想不出还有人可以做到 。
“嗯?”国师稍稍抬头仔细听。
“少紫?”忘八你到底是不是?!
“小姐,我记得我忠告过你,今晚别出来吧,”他凑到她耳边轻轻吹了口气,“你还是这么不安分,晚饭 。”
……混蛋少紫……
叶深深气得浑身发抖,抬头对上的是少紫闪着戏谑光辉的眼。这副样子,天知道他是怎么变成的百姓口里 温文儒雅的国师,这明显就是个痞子恶棍色魔!
“我没想到你还活着,”少紫在她耳边说,“你还真是让我――意外。”
叶深深咬牙:“你也让我惊奇。”居然有无耻成这样的人……
“怎么,气我拿你当钥匙?”
“嘿嘿,不气不气。”我只想咬死你。
“真的?”少紫挑起她的下巴。
“你认为呢?”叶深深挤出一抹残暴的笑,看着他纤白的手挑着自己的下巴,磨牙霍霍,趁着他因为自己 忽然灿烂的笑容发愣的空档,张嘴绝不留情地一口咬了下去。
肉感,唔……挺细腻的,红烧最好。
“好吃么?”少紫不叫不吵,仍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。
“不错,待会儿你跟我回家,我让张妈烧个糖醋的。”
“好。”
“我反悔了。”
“……”
神台上的人你来我往窃窃私语,神台下的人们等得有些着急了,开始窃窃私语。
少紫扫了一眼台下,又朝叶深深抛了戏谑一眼,从火盆旁边捡起跟绳索,二话不说往她身上一捆,打了个 死结,牵到了火盆的扶手上,固定住了。动作之快,让叶深深傻眼看着,瞪眼都来不及。
“只是个情势。”他笑笑。
叶深深只能眼睁睁看着,心里跟着身边的火盆直冒火。
只是这把火并不连续多久,因为接下来所见的事件让她看得傻了眼。
她素来没想过,请神前的仪式会是这副样子。少紫脱去了他厚重的国师服,露出里面穿着的一件水蓝色的 衣服广大衣服,一跃上了火盆边沿,赤着脚在站在上面,慢慢摇曳出了几个诡异的步伐。
稍过片刻,一群衣着深蓝色衣服的蒙面人也上了神台,在火盆外面围成了一个圈,跟着他跳起了那诡异的 步调。他们缭绕的方向跟少紫正好相反,一圈一圈,越来越快,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咒语,最后尽数扑 向了火盆。
而火盆之上的少紫的动作却越来越缓慢,他的脚已经成了红色,不知道是血仍是什么……
叶深深看得六神无主,嘴巴半天没有合上。
火盆上的少紫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细细的汗,他就像是从地狱里挣扎出来的恶魔,美丽的面貌,跟令人不 寒而栗的手腕。她早就知道他对什么人都狠绝,然而却没想过他连自己都下得了手。
火盆之上,少紫忽然凌空一跃跳到了地上,长长的袖摆划过一个精美的弧线。穿戴深蓝色衣服的人便接踵 而至地倒在了台上,转动不止。
台下有个孩子奶声奶气地问娘亲:“娘,哥哥们在演什么?”
“哥哥们演的啊……”
孩子的娘耐烦地跟孩子说明,叶深深竖着耳朵细心听,人不知鬼不觉地,陷进了故事里,不 可自拔。
传说千年之前世间发了一场大水,那场水多少乎沉没了所有处所,到最后只剩下了朱墨一个国度。水势之 大,就似乎把全部汪洋大海搬到了地面上一样,死了不晓得多少人。就在所有人都颠沛流离,民不聊生的时候,朱 墨境内出了个仙人。那时候仙人还不是仙。大水就快把朱墨这最后一块土地吞没了,仙人挺身而出,用本人的血肉 之躯去抗衡肆虐的潮水。
朱墨境内有一种石头,叫草卒石,据说是见水则吸,方圆十里之内如果有那么一颗石头,十里的草都会枯 死,故名草卒。
仙人千方百计收集了整个朱墨的草卒石,用火加以炼制,最后尽数投到汪洋大水之中,历时三年,终于让 击败了洪水,抱住了朱墨这最后一块生育之地。
“那哥哥们演的就是好仙人和坏洪水喽?”孩子无邪天真地问。
“是啊,仙人终极大败了洪水,从此就有了咱们常人的好日子啊。”
仙人……打败了洪水么?
叶深深呆呆地听着故事,突然想起了未几之前做的梦,梦里的人始终在逃,回避着肆虐的浪 潮……
仙人真的战胜了洪水吗?
她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,把持不住地喃喃:“仙人最后……死了啊……”
典礼怎么结束的,身上的绳子是什么时候解开的,叶深深一点记忆都没有。她只记得回过神的时候,已经 是整个世界的彩灯都灭了。
少紫的眼色如琉璃,被盆里的火光映衬得明明灭灭,看不到尽头。
“少紫,你的命那么长,你说,那个仙人最后真的大败了洪水骂?”
少紫似乎没料到她有此一问,愣了片刻,忽而笑靥如花。他说:“千年前好像是有那么一次大水,只是岁 月太长,世事变迁,我不记得了。”
岁月太长,世事变迁,妖怪也会嫌命长?
叶深深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邪,居然忍不住战栗。
“刚才,我代表的是什么?”她问少紫。
“海妖。”
“那你呢?”
“大败你的神仙。”
“……滚。”
好好的诡异气氛,被少紫一句欠扁的话打破了,把叶深深拉回了事实。
松了绑,回过了神,叶深深做的第一件事是一拳朝狐狸精少紫砸去,没中;第二件事是一脚朝狐狸精踢去 ,差点儿;第三件事是一记白眼扫去,中了,可惜不痛不痒。
正人报复,十年不晚,你等着!她气呼呼回身跳下神台,身后出来少紫悠悠的一声:
“晚饭,路上警惕哪。”
“你才小心!”
哼哼。
这梁子,结大啦!